聊完這些,他拱手告辭,準備再去拜訪一些熟人,看何時能夠將父親的屍體認領回來。
馬鐵龍走後,小木匠如先前一般,淡定地與旁人聊着天。
過了一會兒,許映愚突然插嘴說道:“甘先生,帶上我吧……”
小木匠一愣,說道:“啥?”
許映愚認真地說道:“甘先生,甘大哥,帶上我,我有用……”
他與小木匠對視着,臉上滿是坦誠。
旁邊的靈秀小尼聽得有一些懵,不知道這兩個男人在打什麼啞謎。
小木匠瞧着許映愚那一雙坦誠的雙眸,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覺得彷彿又見到了那個爽朗豪氣的苗家漢子。
許映愚,與洛富貴,又或者說洛十八,在某種程度上,實在是太像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剛纔馬鐵龍的話你也聽到了,那個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
許映愚卻說道:“我在蠱毒造詣之上,學了我師父的六成手段,在狹窄地方的攻守防衛能力很強;另外我的身手也不錯,絕對不會成爲累贅的……”
他完全沒有管小木匠的警告,反而極力推銷起了自己來。
聽到許映愚的慷慨陳言,小木匠沉默了。
好一會兒,他開口說道:“這一去,可能會死,你不怕麼?”
許映愚笑了。
他的笑容比洛十八要乾淨純粹一些,有着年輕人的朝氣,以及幹大事者的從容,隨後他說道:“我們是特殊材料鍛造的,不怕死。”
小木匠點頭,說好。
他在許映愚的眼中,瞧出了許多人的影子,無論是王白山,還是九小姐金慧惜,又或者她的那些老師和同學們,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有如此的閃光,彷彿代表着一個民族的希望……
面對着這樣充滿了朝氣和奮鬥精神的目光,小木匠實在是無法拒絕。
兩人沒有太過深入的交談,但旁邊的靈秀小尼卻是懂了。
她睜着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問道:“我雖然在泰安,但是泉城水牢的大名,卻是清清楚楚的,那地方又被喚作‘鬼門關’,只要進去了,基本上很難活着出來;現如今那幫朝廷鷹犬把守於此,又刻意散播消息,一定是布好了陷阱,嚴陣以待,你們過去的話,不是送死麼?”
小木匠聽了,笑了笑,沒有說話。
旁邊的許映愚卻微笑着解釋道:“若是旁人去了,那肯定是自投羅網,必死無疑,但如果跟着咱們甘先生去的話,那鬼門關就變成了陽光道,而明日之後,咱們就能夠還這江湖一個朗朗乾坤了……”
他這話兒說得有些太大了,但小木匠卻沒有阻止。
事實上,當馬鐵龍跟他說了這麼一個消息之後,小木匠便有了這個想法。
的確,世事艱難,唯有掙扎才能求存。
這道理不用戒色大師說,小木匠也能夠知曉。
但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不存在。
戒色大師有戒色大師的考慮和想法,而小木匠則有小木匠的手段與方法。
他赤手空拳來到這個人世間,可不想跪着離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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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他不想與旁人說太多。
真男人,少說多做!
靈秀小尼也聽懂了,忍不住說道:“那你們也帶上我把?”
小木匠搖了搖頭,說道:“不,你不行。”
靈秀小尼很生氣地說道:“爲什麼,我不怕死的,我可以豁出命去……”
小木匠看了她一眼,認真說道:“不,現在不是你豁出性命的時候,你還年輕,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等我們這幫人都死光了,還需要你們這些新生代的年輕人來頂上……”
聽到這話兒,靈秀小尼似懂非懂,眼神中的崇敬之情,卻變得更加濃郁了。
時間一晃眼,便到了晚上,夜幕降臨,夜黑風高……
兩個身影,出現在了大明湖畔的一處破爛衙門之前,望着遠處建築的黑影輪廓,以及平靜如水的湖面,許映愚嘆了一口氣。
多迷人的夜色啊……
可惜了。 (爲@sky 嘉庚)
夜很深了,這一處位於大明湖畔的老舊衙門,周圍一片空蕩蕩,所以位於前院的箭樓之上,能夠將周遭給一收眼底。
這一處箭樓,也有兩百年的歷史,不過重新修葺,又用洋灰澆築之後,卻又煥發了新的生機,算得上是十分牢固,上面駐守了一個班的士兵,全部都是精心挑選、百步穿楊的神槍手。
那槍法,全軍前列,都是軍閥混戰中熬出頭的厲害之人。
他們值着夜,目光巡視各處,顯得十分小心謹慎。
畢竟上面來了通知,說今夜很有可能會有大膽之人,過來這鬼門關劫囚。
對於這個說法,大家都覺得簡直是搞笑。
畢竟只有身處其間之人,方纔能夠明白,這個地方,到底代表着什麼。
絕望。
即便他們沒有能夠下到衙門底處的地牢去,也能夠知曉此處的恐怖,要真的是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到此處,也不過是給這水牢,多添幾道亡魂而已。
兩百年來,這水牢之中的亡魂不計其數……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所以即便是小心謹慎地左右張望着,但這些神槍手們,都不覺得有人膽敢前來此處。
但終究還是有人來了。
衙門臨水的那一面,那黑沉沉的水面中,突然間浮現出了七八個身影來,而隨後,這些身影開始攀爬着滿是青苔的牆體,攀牆而入。
那臨水一面的牆上,繪着許多的符文,而牆頭上還有不少的鐵蒺藜和倒刺,看上去十分的嚇人。
很明顯,這一處臨水的牆壁,雖然處於視線死角,但防範卻是最爲森嚴和用心的。
但從水裏浮現出來的這些人,顯然對這兒是有研究過的。
他們宛如壁虎一般攀附,爬上牆來,然後選了一個似乎被處理過的牆頭,宛如鬼魅一般地晃身,最後紛紛落入了院中,緊接着朝着衙門內部摸了過去。
這破舊衙門,作爲泉城水牢的入口,顯得十分低調。
畢竟是關押修行者的場地,它在許多道上人的心中宛如龍潭虎穴,但在普通民衆眼中,卻並不算起眼。
這兒一到了晚上,便是黑乎乎一片,寂靜無比。
即便是箭樓之上的崗哨,也都隱身於黑暗中,常人是瞧不見的。
當然,如果有事的話,箭樓之上的探照燈,會第一時間發出亮光,將周遭照得透徹。
從臨湖這邊的院牆,到衙門中的水牢入口,有一段距離,而這一段路,是完全落入箭樓之上崗哨視野裏面的,所以不能直接摸過去。
怎麼辦呢?
這些從水中爬出來的人裏,簡單比劃了一下,隨後其餘人都藏在了陰影之中,但有兩人,卻順着牆邊陰影,一路摸到了箭樓這邊來。
十幾息後,這兩人已經抵達了箭樓之下,隨後他們開始朝着上方摸了去。
這兩人都是高手,而且對這地方似乎有了很多的研究,所以人如幻影一般,很快就抵達了箭樓頂的高臺下方。
他們藏身下方,甚至都能夠聽到頭頂上的崗哨們磨牙打屁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感覺果然與情報所說的一般。
上面這些槍手,都不是厲害角色。
他們兩人,應該能夠搞得定。
就在兩人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翻身而上,將崗哨之上的守衛給悄無聲息地擊殺,突然間一片黑暗的破舊衙門中,有一束光,照在了箭樓之上來。
他們兩人的身影,一瞬間就被照得透亮,纖毫畢現。
兩人大驚,臉雖然矇住了,但雙眼之中,卻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來。
不過事已至此,也沒有退路了。
兩人當下也是一個翻身,跳上了箭樓高臺之上,抽出貼身短刃,對這班神槍手動了手。
此番劫獄,這班神槍手雖說不是修行者,但威脅還是挺大的。
高臺之上,一片混亂,衆人戰作一團。
後院也傳來了動靜。
這兩個蒙面客的確是高手,無端兇猛,連着殺了四五人,突然間有高手闖入其中來,架住了這兩人的手中利刃。
落地一把98K 花開,彼岸荼蘼 隨後七八個身穿勁裝的男子躍上了箭塔上來,將這兩個逞兇之人圍住。
有一個蒙面人實力差了一些,幾個照面之後,就被一刀割了脖子,直接鮮血灑落,摔倒在地之後,再無氣息。
而另外一個蒙面人則強上一些,卻是突破重圍,隨後從幾丈高的箭塔之上一躍而下。
他的身子劃出了一道弧線,最終落到了地上來。
因爲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力,那蒙面人在地上滾着好幾下,這才一躍而起,這才發現自己這幫人都已經被發現了,後院那邊殺成了一片,悄無聲息的暗箭飛出,將自己的這羣兄弟射殺大半。
還有躲過箭雨,朝着這邊衝來的,也被高手接下,隨後黑暗中出現的伏擊者一擁而上,亂刀之下,竟然沒有幾人能夠活下來。
他這邊也是無比的危險,因爲黑暗中衝出三人來,有人劈掌,有人拿刀,有人拿長槍,將他圍住。
這三人,每一個都厲害無比,而三人聯合,讓蒙面人感覺到氣都喘不過來。
幾招過後,他落入了絕對的下風,並且開始好幾處受了傷。
雖說都是小傷,但積少成多,很快就要崩潰了。
直到此時,蒙面人的心頭,終於生出了悔恨之意來——他仗着一身修爲,再加上滿腔豪氣與怒火,想要帶隊,闖一闖這鬼門關,讓衆人瞧一瞧他的本事……
沒想到,他最終還是落到了如今的下場來。
不但如此,他還害了那些信任他的兄弟和朋友……
這纔是他最爲悔恨之事。
想到這些,重壓之下的他終於扛不住了,不由得心生倦怠之意,手中抵擋的利刃下意識地遲緩了一下——落入如此田地,遲早都是要死,與其被擒住,折磨致死,還不如此刻死個痛快呢……
果然,他這邊一放慢節奏,就被一名敵手瞧出破綻,當下也是一刀過來,直取喉嚨處。
好狠的刀法。
蒙面人腦子裏想着,卻懶得去躲,只求一死。
眼看着自己即將斃命,蒙面人甚至都閉上了眼睛,但對面那一刀,卻停滯了下來,遲遲沒有到來。
緊接着,鮮血激射到了他臉上的黑布去。
血,是溫熱的。
還有點兒腥鹹。
蒙面人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睜開眼睛,瞧見剛剛圍獵自己的那名刀手,腦袋直接飛了起來。
從脖子上,直接飛起,乾脆利落。
而下一秒,他瞧見有人闖入了戰圈之中,簡單一個彈腿,卻是將那那長槍的傢伙給踢飛到了牆上去。
那力量是如此的大,那人直接撞破了牆體,一直跌落到了屋子裏去。
裏面還有一片轟隆聲,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
而當那響聲消停之時,那個實力最爲強勁,一雙肉掌逼得蒙面人近乎絕望的高手,也被那不速之客給抓住了雙手,使勁兒掙扎都動彈不得。
那人雙拳難以施展,唯有蹬腿,宛如出鞘利劍。
結果他的速度很快,但突然闖入其中的不速之客更快,卻是一個膝擊,直接頂住了那人的肚子,讓他整個人如同戳破了的氣球,直接變得軟綿綿,再也沒有了攻擊力。
這時那蒙面人方纔發現,這個使掌的高手,居然是那孔府的孔乙凡。
難怪此人如此厲害,能夠逼得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原來是孔府高徒。
但這個三下五除二,幫他解圍之人,又是誰呢?
蒙面人只瞧見那人的背影,心中驚駭,不知道是敵是友,而這時那人卻是回過了頭來,看了他一眼,隨後竟然一下子認出了他的身份來:“梭子豹?”
蒙面人這時也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來:“甘、甘爺?”
小木匠看着眼前這個貿然闖入水牢入口的魯東豪俠梭子豹,開口說道:“你沒事吧?”
梭子豹身上受了好幾處的傷,但並無大礙,當下也是回答道:“沒事。”
小木匠點了點頭,而這個時候,許映愚也趕了過來,對他說道:“甘爺,搞定了……”
聽到這話兒,梭子豹這才發現原本鬧成一團的這破舊衙門,此刻居然一片寂靜,彷彿鬼蜮一般。
這……
梭子豹下意識地朝着剛纔的伏擊圈望去,瞧見倒下了一大片的人,竟然沒有一個能夠得活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明剛纔還有那麼多敵人,怎麼一轉眼間,就全倒下了?
這是什麼神仙手段?
太可怕了!
梭子豹一臉愕然,而小木匠則跟梭子豹介紹道:“這位是蠱王徒弟。”
苗疆蠱毒?
梭子豹有些駭然,而許映愚則與他點了點頭,有些歉然地說道:“對不住了,我趕到的時候,你的同伴已經都……”
梭子豹這才發現,他與這個年輕人似乎有見過面。
這個蠱王徒弟,是戒色大師叫過來的。
然而他當時實在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所以倒也沒有怎麼結識,多做了解。
現在想來,真的是……
無比羞愧的梭子豹一聲慘笑,說道:“這都是命,我們來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活着離開。”
小木匠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要下水牢了……”
救下梭子豹,只是順手而爲,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將這傳說中的鬼門關給攪個底朝天。
梭子豹趕忙說道:“我一同去。”
小木匠點了點頭,沒有攔着,隨後手一擰,卻是將那滿臉驚恐的孔乙己給擰斷了脖子。
這孔乙己師出名門,一身技藝,滿腔抱負,但此時此刻,卻連半句話都沒有說起,就直接殞命於此。
超級仙帝重生都市 這真的是……
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