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她。”
婆雅沒吭聲。
“行了,快說說,這血寫的符號到底是啥?”我轉移話題。
婆雅似乎使勁兒剜了我一眼,才說道:“這個符號是東漢時鳧臾族的文字。這個時期,恰好鳧臾族開始走向文明。”
“鳧臾族?”
“對,漢朝朝廷譯爲扶余。”婆雅說道,“用血書寫的那個字,在古鳧臾族語中,是一的意思。”
一?
難道是那個殺手在暗示,這個死屍只是開始?後面還有第二個、第三個?
婆雅也有這樣的猜測,於是把後續的數字一一臨摹出來。
交給我這些後,婆雅又說,這些消失在歷史長河的文字不會無緣無故出現,一定是有人找到了過去。
我思量婆雅的話,突然眼前一亮,說道:“你的意思是,死掉的這個人,很有可能接觸到了鳧臾族的東西?”
婆雅點頭,說,最有可能的推測就是,那個死人在身前得罪了鳧臾族。
幹什麼活會接觸古蹟?
我馬上給鐵隊長打去電話,問他,無頭死屍的身份調查清楚沒?
鐵隊長告訴我,死者身前是個盜墓的,綽號孫大眼。
鐵隊,那個符號是東漢鳧臾族中數字一的意思,我說道。
啥?鐵隊長驚呼道連連,說,難道墓裏的鬼魂出來索命了? 鐵隊長猜測鬼魂殺人,依據是這古鳧臾文字早已經失傳,留下這怪異文字的不是過去的鬼還能是誰?
但他卻忽略了一個常識。盜墓從來不是一個人!除了鬼,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跟孫大眼他們一起的一定有人會這種文字,或者會些這幾個數字,那個人這麼做,很有可能就是想嫁禍於鬼!
總之,這孫大眼死於非命,他的同夥也有嫌疑。我說道。
鐵隊長問我,那這密室殺人怎麼解?
我搖頭,想到鐵隊長電話那頭看不見,於是說道:“目前還想不通。”
雖說講不通密室殺人,但鐵隊長還是安排人手去調查平時與孫大眼那羣狐朋狗友,準備一一排查。
一個小時後,鐵隊長電話又打了進來。
街坊介紹,孫大眼是個老光棍,沒兒沒女,只在外頭有一個相好的,並不見什麼朋友。
去找孫大眼相好時,那女人早在一個月前就離開了租住的小區,彷彿人間蒸發一般。
一時間,線索又斷了。
兩天後,鹿章在白山城郊的一處小村莊里民房裏,發現了第二具屍體。
死屍依舊斷頭,雙手被穿,膝蓋下一灘血跡,同樣是一個古鳧臾文字,鹿章告訴我,那血字是三的意思。
三?
那說明還有一具屍體沒有被發現。
鐵隊長也收到了消息帶人封鎖現場,因爲鹿章的進入,無從斷定這也是一件密室殺人案。
但根據鹿章回憶,他是撞斷了門閂才進去的。
通過走訪,證實死者是該村青年李志。平時遊手好閒,喜歡賭博,村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些錢。
有些消息靈通的,說這小子乾的是損陰德的勾當……
三天之後,任三胖在白山一家古玩店後牆的下水道里,發現了一具無頭死屍。
這倒不是任三胖最先發現的,而是陰溝裏的耗子帶出了死屍的皮肉,三胖子跟蹤之後,才發現端倪。
這一次,死者不但腦袋被砍掉,腸胃更被老鼠啃食,已經辨認不出體型。
鐵隊長從整條古玩市場走訪排查,沒有符合條件的人員失蹤。
線索又斷。
那死者膝蓋下的血跡隱約是四。
鐵隊長來我店裏,找到我大倒苦水,翻來覆去就那麼兩句,無非是上頭壓的緊,任務重。
當知心大叔還真不容易,好歹送走鐵隊長,老貓走了進來,還有一根飛到眼前的煙。
我伸手接住,點火,叼嘴裏吸一口。
“老貓,三具無頭死屍。一個盜墓賊,一個小村痞,一個沒有身份。死後對應的古鳧臾文字分別是一、三、四。還有一個代號是二的屍體沒被人發現。”
邊說,我便把照片丟給老貓。
老貓嘬了一口煙,翻看了兩眼照片,說,你們只看見膝蓋下面的古鳧臾文字,沒準忽略了別的東西。
我撇撇嘴,說道:“那你分析分析,我們忽略了啥?”
老貓聽我說完,猛吸一口煙,一邊慢慢吐,一邊認真看起照片來。
看了半天,老貓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來,指着那三張照片說道:“你看,最後一個死人的膝蓋下,血跡有些模糊。”
我說這個早就看到了,應該是被陰溝裏的蛇蟲鼠蟻滑花了。
老貓連忙搖頭,把照片倒過來給我看,“你再好好瞧瞧!”
小?
一個漢字。
這啥意思?是在提示警方殺他的人是誰?
我嘆口氣,說道:“可惜了,字兒周圍已經花了。”
就在鬱悶時,王修和石三娘小兩口回到了。
“少爺,找到一家認識孫大眼的古玩黑市,管理黑市的小頭目被三娘一嚇,就交代了一些事情。”
王修說得輕描淡寫,實際上,只有他這種跑江湖混社會的才能這麼快就摸準門道。
至於石三孃的拳頭,王修這小子還學會捧着媳婦嘮嗑了。
王修說,那個小頭目交代,孫大眼一行五人,前一段時間去了一趟長白縣,目標就在鴨綠江上游,那一片古墓羣中。
稱爲乾溝子墓羣。
我忖度一回,連忙說道:“王修,給鐵隊長打個電話,孫大眼他們出事之前去過乾溝子古墓羣,那裏沒準能留下什麼線索。”
王修哎了一聲,就拿起辦公室的座機,打給鐵隊長。
半個小時,鐵隊長帶着人趕往乾溝子古墓羣,先封鎖外圍。
我帶着王修、石三娘、山山、鹿章則立即動身,驅車四個多小時,終於進去長白縣。
在縣城裏補給之後,又轉道離開。
乾溝子古墓羣位於西乾溝子河南北兩岸,分佈範圍甚廣,是長白縣和鴨綠江上游最大的古墓羣。
我們途經乾溝子村時,意外發現了一個女人進了村。
這女人不是別人,真是一個月前失蹤的孫大眼的相好。她怎麼在這兒?
懷着重重疑問,我們暫時決定,跟蹤這個女人。
跟蹤這種事,就交給山山了。
山精樹怪有自己的本事,山山對於監視一道還是頗有心得的。
大約半個小時候,孫大眼的相好提着一籃子東西走出村子,出村口時左右掃了幾眼,才神色匆匆朝古墓羣方向移動。
山山一路監視,我們則慢慢驅車吊在後面。
快到古墓羣時,我們決定棄車步行。
大約跟蹤了十多分鐘,我們已經進入山裏,腳下是沒過腳脖兒的野草,前方隱約見到一些墳包。
“山山,密切觀察。”我說道,“鹿章,變出原形進山林。”
二妖聽命,各自掠進密林裏。
我和王修、石三娘慢慢向裏趟。
“少爺,你也懷疑,這件事跟孫大眼的相好有關?”王修問道。
我微微點頭,說:“孫大眼來過乾溝子古墓,他的相好這時候還在乾溝子古墓周圍轉悠,要說兩者沒有關聯,恐怕誰都不信。很有可能,孫大眼的相好就是密室殺人案件的參與者。”
不一會兒的工夫,山山從林子裏急衝出來,好似狗攆兔子一樣。
山山一向沉穩,這麼失態還是頭一次遇到。
於是我好奇地問他,怎麼了。
山山卻道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聽得我和王修小兩口一臉震驚。 啥?
你見到了孫大眼?
我跟山山確認再三,山山的回答都是一個,那女人進來,就是給孫大眼送東西的。
心中震撼難平,我招呼王修、石三娘,讓山山帶路,朝孫大眼藏身之地疾奔。
大約三五分鐘,一座由河光石憑藉積石法堆砌的古墓旁,有一個簡單的小土洞。
山山指着土洞說,孫大眼就在這裏面。
果然,沒等多長時間,兩個人影就從洞裏鑽出,一個是那女人,另外一個是男人,年紀在四十往上一些,大眼睛,眼袋也不小,並且有些淤黑。
這個男人跟鐵隊長提供的照片一模一樣,難道他真是孫大眼?這要是真的,那死在他家裏的無頭男屍又是誰?
到底是怎麼回事?遠處那個孫大眼到底是人是鬼?
我感覺腦子有些暈,如果要確認,需要離得更近一些辨認鬼氣。
這時王修提出一個大膽的假設,他說,如果這個孫大眼是真的,那麼死的那個被割掉腦袋就有了解釋。
孫大眼這麼做,就是在掩人耳目,他先把“自己”殺死了,那就沒人會懷疑他跟剩下的幾起殺人案件有關了。
他能夠繼續逍遙法外。
那個查不到身份的死者留下一個小字,恐怕就是那個孫字的後半部分。
思忖時,我不忘把遠處的孫大眼腦袋遮住,只看脖子往下,身形與那具無頭死屍特別接近。忒他孃的像了。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石三娘問王修。
王修說道:“也許他想獨吞挖出來的寶貝。”
我點頭,極有這種可能。
就算現在知道孫大眼自編自導了連環殺人案件,可他又是怎麼做到密室殺人的?
想到這兒,我突然一拍腦門,糟糕,忽略了這一點。
如果這一切都是孫大眼做到的,那他恐怕會有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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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章過去恐怕會被識出,會遭到危險。
真是怕啥來啥,我剛擔心完鹿章,這小子就慢悠悠走到土洞前,認真地吃起了草。
我擦,山山快去告訴鹿章,孫大眼很危險,叫他快點躲開。
山山應聲剛要離開。
那邊的孫大眼已經摸上鹿章的身後,接着一爪子下去。
好在鹿章反應夠快,只屁股蛋子掉了點兒皮。
鹿章受傷,我和王修、石三娘也迅速掠出。
只見前方鹿章已經變回人形,捂着屁股盯着孫大眼。
而孫大眼此時化身丈二高的黑影。
“你是人是鬼?”鹿章驚呼道。
只見山山哼道:“鹿章,你不是他對手,趕快退下來!”
鹿章聞言嘿嘿一樂,說,誰說老子不夠格?
說完,迅速出手,要掏出孫大眼的心窩吃。
隨着鹿章逼近,這一拳就掏進了孫大眼的身體。
可心呢?鹿章大驚,又要撤退,被恢復過來的孫大眼一把掐住喉嚨。
山山已經奔到,利用山林優勢,直接控制幾株老樹,一個去搶鹿章,另外三個圍攻孫大眼,逼迫他放手。
就算被圍攻,那孫大眼也是不鬆手,鹿章岌岌可危。
就在這時,山山跳出,化身穿山龍,纏住孫大眼的手臂。
王修背生石翼,在我之前趕過去,隨即拳頭變爲石塊,再次產生熔漿火焰,直接撲向孫大眼。
孫大眼懼怕火焰,這才鬆開手臂,鹿章被山山托住,坐到地上。
“謝謝!”
衝山山說了句感謝的話,倆人到今天算是徹底冰釋前嫌。
有了王修的加入,孫大眼頓時成了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石三娘唯恐王修有失,衝過去跟王修並肩戰鬥。
也就在這時,孫大眼體內的鬼魂突然一閃,隱藏進他的身體裏。
一個彈指的工夫,那孫大眼撲通一下倒在地上。
而後一個黑色鬼影,強忍着烈日灼傷,飛進周圍的墓裏。
思忖片刻,我決定先救人。
猛掐人中後,這人能醒也就醒了。
一旁孫大眼的相好早就嚇癱軟,坐在地上直哭。
山山負責救人。
我就問孫大眼的相好,你知道他多少事?
那女人看了看孫大眼,說,我啥都不知道。
跟他一起盜墓的你總該認識幾個吧?
這女人扛不住,說道:“孫大眼還有三個搭檔——”
三個?不是四個人嗎?那個黑市小頭目不敢騙我,這個女人也沒有再騙我的理由。
可怎麼就憑空少了一人?
“孫大眼殺人了,你知道嗎?”我考慮不明白的時候,就換了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