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渲染下,孤零零的矗立在那,周圍似乎還有幽怨的女聲在唱着歌兒。
“嗒”的一聲輕響,楚辭打開了落地窗,走了出去。
我當即就想衝出去叫住他,因爲奶奶說過,晚上他不能出去。
可就在我才跨出腳的時候,身後有一隻手將我拉了回來,楚辭站在我的背後,好奇的眨眨眼問,“小熒,你在做什麼?”
我愣了愣,再往窗前看的時候,楚辭不見了,唯獨那口棺材卻仍舊矗立在那裏。
只是棺材的顏色,從黑色變成了血紅。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望了望身後的楚辭,再度朝窗邊望了望,落地窗根本沒開,而窗簾不知何時也被拉上了。
難道我剛纔看到的都是幻覺?
“我下來喝水,看你一個人站在這裏,就來看看。”他挨近我,壓低聲音,緊張兮兮的說,“是不是那個女鬼又來了?”
我一驚,立刻站直身子,說,“我又不會捉鬼,我哪裏會知道女鬼來沒來,你還是快回房間,別讓你姐姐擔心了,走。”
我推着他就往二樓走去,他一直笑吟吟的看着我,令我頭皮發麻。
好不容易看着他走進了房間,我也超房裏走去。
推門進去的時候,奶奶沒醒。我悄悄地爬上牀,睡在她身邊,考慮着要不要喊醒她,將剛剛的事告訴她。
就在這個時候,我直覺身後一陣涼風吹過,轉頭就看到燭照站在我的身後。
“你怎麼來了?”我轉頭看了熟睡的奶奶,緊張的說,“你快走,奶奶醒了就麻煩了。”
燭照大大咧咧的往那邊的椅子上一坐,滿不在乎的說,“現在是夢裏,她要能進來,就奇了。”
“夢裏?”我捏了捏自己的臉,發現還真的不疼,“是我的夢?”
他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我,我不在乎,繼續問,“你進我的夢要做什麼?”
“剛纔的棺材,你可看見了?”
我不曉得他原來也知道,點着頭忙說,“你也知道,那我就不是眼花,那個真的是楚辭嗎?”
“去看看。”
燭照從椅子上站起身,寬大的袖袍下伸出了一隻乾淨白皙的手,手指骨節分明,十分的修長。
“愣着做什麼,跟我走。”
“哦。”
我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彆扭的握住他的時候,被他牽着往外走去。
出去的時候,我還特意回了頭,發現自己真的是在做夢,因爲牀上正睡着另一個我。
一路下樓,客廳的落地窗前,一如我之前看到的那樣,窗戶被打開,窗外放着一口很大的棺材。
通體紅色,在月色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詭異。
“那個棺材是什麼?女鬼的棺材嗎?還是用來裝楚辭的?”
我十分好奇,可燭照並不想回答我。
牽着我的手來到落地窗前,他並沒有靠近,只是遠遠地觀望。
我也湊着腦袋看,發現棺材表面除了紅色,上面還繪製着十分恐怖的動物圖像,其中一個我認得。
“那個是饕餮。”我手指着對燭照說,“奶奶說過饕餮是兇手,怎麼會有人畫在棺材表層的?”
“這裏一共八頭兇獸,以逆行五行的方式排列,逆陰陽而爲,棺材本身就屬陰,足以構成九陰。這就是傳說中的九陰棺。”
“聽着很邪門。”
“女性屬陰,九陰棺只裝女子,多半是那個女鬼的棺槨。放於這裏,是註定要索人性命了。”
“那怎麼辦?”我急了,“楚辭雖然有些壞壞的,但也不至於死吧?燭照,你有辦法救他嗎?”
“你,要我救他?”
燭照彎下腰,額前的長髮落在我的臉上,有些癢癢的,我下意識的一把握住。
他的髮絲很軟,帶着一絲的涼意,握在手心十分的舒服,我忍不住玩着不放,邊說,“不行嗎?”
“不行。”
燭照不容反駁的就拒絕了我。
“爲什麼?”
“夏熒,你想徹底擺脫我嗎?”
莫名的,燭照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直把我給問住了。 我“啊”了一聲,轉頭看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回答我。”
時至黑夜,這裏又沒有燈光,燭照的眼睛非常的黝黑,如墨的濃稠。
我想了想,和他接觸過幾次下來,覺得他多半愛聽好話,反正他一直跟着我,也沒辦法驅逐,爲了小命,還是得先應付過去。
所以我清了清嗓子說,“你是鬼,我是人,我當然希望你離開我。可是奶奶說命這個東西很難更改,既然我是你的鬼養媳,你庇佑我,所以我不希望你離開。”
我說的很慢,邊說邊看他的臉色,誰曉得他會不會生氣之類的。
燭照一直望着我,眼底的色彩沒有被冰霜覆蓋,反而一點點的,似是撥開雲霧見青天,眼底輕微的滲透着一抹亮色。
“夏熒。”他叫着我的名字,握住了我小小的手,眼神望着那口九陰棺,一字一句的說,“哪一天我死了,你就可以徹底擺脫我了。”
我輕微的皺起眉,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因爲奶奶說過,像鬼王這樣厲害的鬼,是輕易死不得的,否則奶奶早就收了他。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陣清晰的拖東西的聲音,擡眼望去,就看到九陰棺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拖走了?”
我愣住了,燭照卻握緊我的手,朝外走了出去,“去看看。”
他走的很快,我幾乎是用跑的,但還是跟丟了九陰棺。
燭照停在原地沒有說話,我氣喘吁吁的順着氣,眼睛卻看着周圍。
四周一片漆黑,除卻頭頂的夜光,什麼顏色都沒有,甚至除了我們之外,沒有活物。
這裏是城市,就算到了晚上,路上也不會安靜的一個人一盞燈光都看不到,我有些後怕的往燭照身邊縮了縮。
“怕了?”
他輕笑,我抿着嘴,反駁道,“是累了。跑那麼遠,沒力氣了。”
他要是一本正經的這麼說我還會承認,他這樣明顯是嘲笑我,打死我都不能認呀!雖然心裏是真的害怕。
“死鴨子嘴硬。”燭照五個字就揭穿了我,隨後在我面前蹲下身,“上來。”
“什麼?”
“上來,我揹你。不然你還想繼續跑?”
“不。”
我立刻爬了上去,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
燭照的身上除了屬於鬼的陰氣外,還有一股輕微的香味,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覺得很好聞,而且他的背寬厚,被這樣的揹着,有種十分舒服的感覺。
“九陰棺引我們來此,定然不會輕易放我們出去,你切記抱緊我。”
燭照揹着我,一步步的往前走,他的步伐很快,在黑夜裏走,根本不需要燈光。
可是我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算算時間,燭照揹着我走了也有十幾分鍾了,可是周圍的環境都是一模一樣的。
“難道是被鬼打牆了?”
始終在一個地方重複的走動,卻走不出去,就是鬼打牆。
可是揹着我的就是鬼呀,也會鬼打牆嗎?
“不。”燭照一個字就斷了我的推測,“這是——”
他的話纔開了個口,就被傳來的嗩吶聲給打斷了。
我放眼望去,在我們不遠處的地方,有好些人朝這裏走來,嗩吶聲歡天喜地,竟然是娶親! “怎麼又遇到半夜娶親了?”我趴在燭照的背上,輕聲的說,“上次晚上也看到過,難道是同一個?”
燭照沒有吭聲,只是揹着我往身後的巷子口退了退。
我也不再問什麼,那邊的速度看似很慢,卻在眨眼間就到了跟前。
上次是在樓上看到的,這次近在咫尺,夜風中的陰冷寒氣刺的我有些受不住,直往燭照的背上縮。
他雙眼盯着前方,雙手卻更加用力的抱緊我,沒一會兒,我就覺得那股寒氣被沖淡了很多,一抹淡淡的暖意圍繞着我,一如那晚一樣。
心中輕微一動,我盯着燭照的側臉,抿脣笑了笑。
“在這裏。”
燭照輕聲的提醒我,我這才放眼望去,看到娶親的隊伍已經到了我們正前方,紅色的轎子看上去非常的華麗,但我記得,的的確確是那晚小鎮上我看到的轎子。
一模一樣,難道就是那個女鬼?
一陣涼風吹過,掀起轎子的一角,我看到了一張美麗的臉。
彼時她也正好看着我,乾淨白皙的臉上,那雙眼睛黑沉的恐怖,沒有眼白,眼角還冒着黑氣。
我一嚇,立刻移開視線,落在了轎子後面的棺材上。
之前沒注意,現在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的眼睛竟然可以透過厚重的棺材,看到裏面躺着的人。
“是楚辭!”
我驚呼出聲,之前明明就看到一個楚辭走進那口九陰棺,後來因爲楚辭出現在我背後,所以我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可是,現在我看到的,棺材裏躺着的人,的的確確是楚辭無疑!
“呵——”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我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強大的吸力給拉扯了過去。
眨眼的功夫,自己就離開了燭照,坐在了一個軟塌上。
我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穿着紅色的嫁衣,坐在了轎子當中!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心底駭然,掀開簾子往外看去,發現那邊巷子口,燭照仍舊站在那裏,只是他背上揹着的已經不是我了。
而是我剛纔才轎子裏看到的那個漂亮的女子。
“燭照,燭照!”
我想要衝出去,但簾子外有股力量擋着我,我只能對着那邊大叫燭照的名字。
只可惜他並沒有聽到。
迎親的速度很快,我幾乎要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能對着左手的疤痕大喊着,但燭照依舊沒有出現。
“燭照,我害怕。”
一顆心怦怦直跳,無形的恐慌逐漸沾滿心頭,雙手緊握在胸前,我想不到逃走的辦法,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於停了下來,四周靜悄悄的,我坐在轎子中央,看到轎簾被掀開,一隻枯槁的手伸了進來,遞上來一個酒杯。
“喝了它。”
沙啞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我看到手的主人站在轎子邊上,是一張老婦的臉。
“我不喝。”
“這可由不得你。”
她聲音一沉,也沒見她做什麼,我的脖子就被她的手給掐住了,另一隻手強迫着將那杯裏的液體,全數灌入了我的嘴巴里,迫使我嚥了下去。
辛辣的刺激入喉,我嗆得直咳嗽,掙扎着去反抗,然後就發現自己正睡在楚眉家客房的牀上!
外頭的天,已經大亮了。 我打了一下自己,疼的厲害,也就是說,現在的我不在夢中。
想起夢裏發生的一切,我就心有餘悸。 最強武器升級系統 雖然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但能回來就是最好的。
我掀開被子下牀,卻又想起了燭照,於是對着左手的疤痕叫他,只可惜我叫了幾次,他都沒有反應。
我有些擔心昨晚後來發生了什麼事,突然只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尖叫聲。
“楚眉阿姨的?”
我顧不了其他,穿好衣服就下樓去了。
一下去就看到奶奶和楚眉都站在外頭的小院子裏,而院子裏則放置着一口龐大的棺材。
楚眉趴着棺材,痛苦不已,奶奶在一邊皺着眉,不知道想着什麼。
“奶奶?”
我走上前去,好奇的往棺材裏望去,一看,心就猛地一沉。
棺材裏躺着的不是別人,正是楚辭。
和昨晚我看到的一樣,他雙眼緊閉,面色發白,儼然一抹死相。
“靈婆,你不是說會救他的嗎?怎麼還是死了?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呀,怎麼可以死了?小辭,小辭,你醒醒,醒醒。”
我看奶奶抿着脣,沒有搭話,也就是說楚辭真的死了?
若他死了,那麼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昨天我被強行灌下那杯液體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燭照不出現,爲什麼我會和那個女鬼對調,爲什麼楚辭會死?
我腦子很亂,楚辭平靜的躺在裏面,他雖然有些討厭,但對我還是不錯的,不該就這樣死掉的。
“楚辭,楚辭。”
我叫着他的名字,伸手去摸他,卻不小心被他衣服上的東西被劃破了手指,擡手的時候,一滴血就落在了他的脣瓣上。
我一驚,奶奶說過,死人身上萬不可滴血,因爲鮮血最容易誘發橫死的屍身屍變,所以我趕忙去擦。
這一擦,就發現他的臉還是溫的。
“奶奶,他的身體是溫的。”
“不可能。”
奶奶當即否定,就連楚眉也愣了下,說,“我剛纔摸着的時候是冷的。”
“可他真的是溫的。”
我不信的又摸了摸,楚辭的臉上暖暖的,根本就不是冰冷的,也不是太陽曬的緣故。
楚眉也伸手去碰了碰,然後悲傷變得歡喜起來,“靈婆,你快來看看,小辭的身上真的變暖了。”
奶奶上前也摸了摸,然後眉頭皺的更緊了,似是也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樣,先把他擡出來再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