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又是那隻小崽子,不用管他。”
“我猜也是。”男人也笑道,“那小鬼太能折騰了,關了一個月了,居然還喘着氣。”
這個男人也知道男孩的存在?
我有些吃驚。
同時聽見他後一句話時,我沉默的想起了之前在密室內看到的那些被男孩啃咬的只剩木架子的牀鋪和沙發,還有男神那不自然的消瘦和大肚子,心頭有些憤怒。
要有多惡毒的心腸,才能這麼對待一個孩子?
而且還能如此恬不知恥的用這種輕鬆的語氣進行調笑!
我的心中起了殺意,但很快,又消散下去。
因爲我知道,現在我什麼也做不了,因爲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別說殺人,我連碰觸都做不到。
我站在原地沉默一會,不想再看見那對男女的噁心嘴臉,我回到了男孩的身邊。
撞牆了的男孩昏迷在地上,我幾乎以爲他就要死了。但是過了很長時間,他還是慢慢挺了過來。
我開始有些同意那個男人的話,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的確生命力太旺盛了。
也不知道他這麼旺盛的生命力,在這種環境下,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我看着男孩像是覺悟了外面的人再也不會因爲同情或者是什麼其他感情來救他了,而無聲的嘶吼着。
他匍伏在地,眼中流着淚,一筆一劃的在地面上用指甲刻着什麼。
我沒有靠近,只是嘆了口氣,因爲我覺得我大概知道他在刻着什麼。
果然,沒有營養導致男孩的指甲十分脆弱,在堅硬的地面上刻不出幾道白痕,就破碎然後滴下鮮血。
但男孩就像不知道痛苦一樣,神情麻木地書寫着。
媽媽,救救我。
媽媽,放我出去。
媽媽,我恨你!
男孩的身體劇烈的抖動着,從眼睛、鼻子和耳朵中都流出鮮血來,嘴巴更是“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污染了地面上刻出來的字痕。
他的眼睛翻白,四肢抽搐,我急忙從他的身邊退開。
他快死了。
我得出這個結論,生命力幾乎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這幾天不斷地刻畫中流逝,現在終於到了盡頭。
但是我卻不敢馬虎大意,因爲在那個男孩的四周,我看到無數的血光升騰而起,化成霧氣,逐漸包裹了那個男孩。
這些血霧鑽進男孩的皮膚,染紅他的衣衫……然後,明明死去的男孩卻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站起身,再次撲向那堵關住他的白牆,但是還是被堅硬的水泥給擋了回來。
他沉默的站在原地,隨後又重新趴在了地上,繼續用自己的指甲在地上刻畫。鮮血順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落進刻痕中,男孩卻沒在意自己的失血,一張臉孔始終盯着那堵白牆。
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他一筆一劃刻出來的字,卻依舊顯露着他的恨意……
殺,殺了你們! 濃厚的怨氣從那個男孩的身上涌出,向四面八方襲來。
這個小小的幻境幾乎在轉瞬間就維持不住。
黑暗的密室就像毛玻璃一樣,產生了細密的裂紋,然後一片片的綻開。
這些裂縫試圖爬上我的身體,但我還沒有動作,就聽見自己肚子裏的安寧憤怒地啼叫了一聲,眼前一花,我就重新回到了現實。
在我脫離幻境的時候,我似乎還聽到了從某個地方傳來了悶哼聲。
“先生?”我的身影方一出現,唐多多就撲了過來。
我讓開,她就差點沒撲到地上。等她站穩身體,就顯得有些委屈地看着我。
“認都不認就隨意上前,萬一是厲鬼營造的假想呢?”我看她這樣子,想了想還是出聲指點她。
畢竟也算是個便宜徒弟,不是麼。
唐多多這才恍然大悟,隨即變得不好意思起來:“我,我只是太着急了……剛纔您一下子就不見了……”
她說着,擡起頭問我:“您剛纔究竟去哪裏了?”
“沒什麼,只是被這裏的主人纏上了。”我說。
“主人?” 愛默如山深似河 唐多多聽到這個詞彙後馬上戒備起來。
奪愛:婚外燃情 這裏明顯就不是什麼正常空間,一處鬼地的主人除了厲鬼,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東西了。
她往我這邊的方向挪了挪,我沒阻止。然後唐多多湊近我,小聲地問我:“它厲不厲害?”
“很厲害。”我想到剛纔在幻境中,看到的那個小孩身上濃郁的怨氣。
“我們能打得過嗎?”唐多多更加緊張了。
“消滅很容易,但是制服就難了。”
“不需要制服吧,只要消滅不就好了嗎?”唐多多對我的回答很不解。
我搖了搖頭,沒有解釋,只是說了一句:“它還對我有用。”
是的,有用。
因爲從剛纔我發現這間密室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一直隱藏在我體內的那枚尊印,居然在剛纔產生了反應。
這也就意味着,這裏的厲鬼,很有可能是安瀾過去的手下之一。
這也是爲什麼我一開始會那麼馬虎大意,結果不小心被對方拉近幻境去的原因。
但是知道這點,我也並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更加的戒備。
因爲擺渡人跟我說過,尊印和鬼將之間是相互有聯繫的,也就是說我能利用尊印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他們也能發覺到我體內的尊印。
可是在那個厲鬼明明知道我是安瀾尊印的所有人的時候,它還是把我拉進了幻境裏,這是不是說明,對方完全沒有與我相認,甚至願意認我爲主的意思?
要不是看到那個幻境主要是給我觀看那個厲鬼的死亡原因,而且殺招也不過是最後的環境破裂,恐怕爲了以防萬一,我就會選擇利用尊印直接消磨掉對方的存在,而不是試圖讓將對方收復了。
想到這裏,我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深刻的覺得安瀾給予我的這方尊印,真是我最大的金手指,也是最大的麻煩。
不過這一切也不過是能難住以前的我。
現在的我,就算是那隻厲鬼不願意侍奉我爲主人又如何,我的力量也完全不懼它!
“走。”我拉起唐多多,果斷地就向房間外走去。67.356
這個密室可謂是那隻厲鬼的地盤,我纔不會跟它在她的地盤上相鬥。
“我們去哪裏?”唐多多被我拉得跌跌撞撞,我們兩人一起走出屋子,在我剛剛踏出房門的時候,我發現幻境又一次襲來了。
我下意識想要抵擋,但安寧突然從肚子裏傳遞給我一個訊息。
察覺到他的意圖,我就收斂了力量,再一次被幻境捲了進去。
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血流成河的兇殺現場。
那個死去的小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密室裏出來了,我看向那堵白牆,已經被切割開一個大洞。
客廳裏像是經過打鬥的痕跡,到處都是血跡。
一個男人的頭顱滾到我的腳邊,我低頭仔細在對方那佈滿血污的臉上,認出了他就是當時和男孩的母親在沙發上調情的男人。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在死亡的最後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景象一樣。
而在他的頭顱前方,則散落着各種各樣的殘肢。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驚叫出聲,但是之前我曾在黃泉見識過了各種各樣的屍體和魂靈,此時自然不懼。
不但不害怕,反而還一腳踏過了那顆腦袋。
我湊近了沙發。
棕色布藝的沙發幾乎都已經被血液染成了暗紅,但是我卻沒找到男孩和他母親的蹤跡。
我轉了一圈,感覺到十分奇怪,不知道那兩個人跑到哪裏去了。
現在的景象應該是很明顯,這對男女是拋棄虐待幼童結果招到了對方充滿怨恨的詛咒。男孩死後用自己的靈魂和鮮血做祭品,破牆而出殺了男人。
但是爲什麼卻看不見另一個女人呢?
boss大人請留步 我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說男孩放過了她?但這個猜想我只是一想出來就被我否決了。
死去的人,尤其是將自己作爲祭品獻上的人,是不會剩下什麼理智的,就算有,也都沾染着極大地怨恨,根本不會講究什麼母子之情。
我瞭解這一點,所以才努力思考,想要找出對方的蹤跡。
但就在我思考的時候,我突然聽見屋子外傳來衆人的尖叫聲。
我一愣,擡起頭看向房門,發現大門此時居然是敞開的。外面的走廊好像發生了非常亂的事情,以致於吵雜的聲音直接順着沒關的房門傳了進來。
我靈機一動,想到了那臺電梯。
於是我走了出去。
如果說房子裏的景象是兇手現場的話,那麼現在走廊外,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衆多的人在狂叫着,然後在走廊裏跑來跑去,全部在逃向電梯。
四周空白的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延伸出無數紅手印。
那些血跡讓我微微一挑眉,認出了是當時我在507看到的血手印。
之前被衆多受害者的尖叫遮掩,除了房門,我才聽見有暢快大笑的孩子聲音一直在響。
就像是在歡笑着玩遊戲的孩子,只不過遊戲的方式變成了奪取人命。
然後當我走出來的時候,原本的哭喊、尖叫,狂笑……所有的聲音一瞬間戛然而止,之前還在瘋狂逃竄的衆人緩緩回頭,一雙空洞的眼睛看向我,緊接着露出獠牙衝我撲來。
我只是厭厭地看了他們一眼,刷的打開紅傘,緊接着,那羣撲過來的倀鬼就像消散的煙霧一般,瞬間消失不見。
同樣跟着消失不見的,還有幻境本身。
再一次回到現實,我回頭,看着這回沒有輕舉妄動的唐多多點了點頭。
唐多多這才鬆了一口氣:“您又被帶進幻境裏了嗎?”
“是。”
“那您抓住那隻厲鬼了嗎?”
“沒有,但是我們可以現在去抓它。”我心情不錯的揚起嘴角。
那個傢伙……大概以爲用幻境可以一邊試探我,一邊當做殺我的道具,但自己的真身卻藏在別的地方,以爲這樣就是安全的。
但是果然孩子死去的話仍舊是孩子。
都不知道給敵人透露的信息越多,對自己就會越危險。
“我們要去哪裏找?”唐多多快步跟上我,看着我還是大步流星地走向電梯,急忙叫道,“電梯不是不能用了嗎?”
她眼睛轉了轉:“難道它藏在電梯裏?”
“沒有,”我回答,“它藏在六樓,所以我們要去那裏才能找到它。”
“可是……這裏不就是六樓嗎?”唐多多奇怪。
“這裏,這裏當然不是。”我冷笑一聲,正好此時,我們已經靠近了電梯。
在我的話音剛落的時候,我眼前一花,知道自己進入了第三個,同時也會是最後一個幻境。
我這一會沒有保持自己獨立的身軀,而是附身在了他人的身上。
那羣人似乎是爲了逃出去,所以拼命地往電梯裏擠。
但是電梯的承重量始終是有限的,超載了發出警報,動彈不得。
於是這幫人你推我搡,每一個人都想把別人退出電梯,讓自己坐着電梯下樓。
所以一時之間僵持不下,同時那要命的鬼童還在他們身後收割着生命。
於是在慌亂之下,人的劣根性顯露無疑,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動手,所有人紅着眼睛廝殺起來。他們扭打在一起,甚至有人帶出了水果刀,一把捅進旁邊人的肚子裏。
鮮血流淌下來,逐漸在地面上匯聚成湖泊。
我因爲附身在別人身上,所以幾乎是親身參與了這場亂鬥。
我感覺到在主人的控制下,那羣倀鬼幾乎全都有意無意的將兇器對着我襲來,但是都被我輕而易舉地躲過去。
然後在人倒下的越來越多,剩下的人紅着眼幾乎就要全撲上來制住我的時候,我衝他們身後的主人微微一笑,一圈砸在電梯的顯示屏上。
瞬間火花四濺!
脆弱的高科技產物一下子受損,同時宣告着電梯的報廢。
那些剩下來的倀鬼們齊齊哀嚎一聲,身影扭曲着消失不見。隨後我再一次從幻境裏出來,這回卻沒有浪費時間,直接抓過唐多多的手,衝向了電梯。
然後到了電梯口,我卻沒有進去,而是在唐多多震驚的目光中,舉起紅傘,直接轟開了面前的電梯門! 唐多多被我的行爲震驚的掉了下巴,但是我卻沒空理會她。
如果要趁着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功夫逃出去,那麼我的速度就必須要快。
我的眼神微微一冷,隨後衝到電梯門口,卻沒進去,而是手伸過去摁下了一樓鍵,然後退開。
電梯猛地顫動起來,因爲電梯門已經被我摧毀,所以我能很清楚的看到空無一人的電梯刷的一下冒出了無數鬼影。
他們把電梯擠得密密麻麻,一雙雙空洞的雙眼無神的盯着我和唐多多。
就算是我,在他們剛出現的那一剎那,也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但是電梯已經啓動了。
所以我和唐多多可以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就僵硬地站着,跟隨着電梯沉了下去。
堅硬粗大的電梯纜繩露了出來,我眼前一亮,毫不猶豫的拉着唐多多順着電梯門跳了下去!
“啊……”高空落下讓唐多多還是忍不住叫了出去,我也緊緊咬着牙。
“咚”的一聲,我們落在電梯梯頂上,因爲電梯在下落所以讓我們站立也有些不穩。
“先生,您究竟想做什麼?”唐多多的臉色煞白,雖然她沒掙開我的手,但整個人感覺都已經風中凌亂了。
“出去。”我現在只能擠出這兩個字回答她,將精力集中在自己的眼睛上。 天道天驕 然後我的視線逐漸被血色蔓延,眼前的一切景物,都開始出現了或大或小的血團。
我盯着電梯的纜繩。
明明只是普通的電梯纜繩卻在我眼中幾乎沒有弱點,我焦急地集中注意力,纔在一處很細微的地方,發現了一絲紅芒。
隱婚甜妻:陸總又失憶了 我的眼前一亮,紅傘的傘尖直接變成了鋒利的刀,我狠狠一揮,正好切在那絲紅芒上!
金石碰撞的聲音響起,從傘尖上傳來了阻力,但我仍舊加大了力量。
隨後,那根電梯纜繩終於應聲而斷,沒有了纜繩拉扯的電梯在唐多多的尖叫聲和耳旁的呼嘯風聲中,急速下降。
“碰”的巨響,我閉上眼睛,靈場肆無忌憚的往外放射。
最後等我把靈場收回來的時候,我放開了唐多多的手。
“行了,睜開你的眼睛吧。”